圣徒远征 第四十四章/I know I …

“吾知吾战而为神，

吾信其义，

当黑如夜罩落天地，

血之红将于吾躯中沸腾，

圣银吾心，剑之所至，神之仇敌尽皆斩杀。”

高大的男人哼唱着战歌，这歌曲曾无数次在战场上嘹亮，伴随着浓烟与战棋，将士兵们引领向杀戮与胜利。

战场的彼端，剑之彼处，只有仇敌，黑发黑眸的异端将战友斩杀，而自己挥舞长剑，将这些黑漆漆的怪物皆尽屠戮。

大地痛饮鲜血，天空黑烟蔽曰，战旗在火焰中熊熊燃烧。

凡目所及，不留一人，凡有呼吸者，皆尽斩杀。

残杀士兵，屠戮妇孺，虐弑婴童。见犬狗杀之，见牛马杀之。见人类杀之，见非人杀之。人无首，兽杖毙。

人皆持剑，灭尽一切，一切生灵，尽归血河。

此正是

——“大屠杀（seven_town_massacre）”。

鲜血从斧头上滴落，残破的尸体随着倾倒的马车，抛散了满地，碎裂的车轱辘在滴溜溜打转，除此之外，再无声音。

马死，人亡，在冰雪融化的街道上，护卫的黑袍与女子华丽的罗衣不分彼此地堆叠，血肉凝聚成河，而将这地狱之景具现到现世的男人，站在尸堆上发出无声的狂笑。

被称为碎尸魔的男人，并没有试图粉碎这恐怖的景象，赐予人类（旁观者）以更为恐怖的恐惧。

从退伍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灵魂中那种对血肉的饥渴，被得以满足。

“你是什么人！”

然而，突兀却满含恐惧的声音，却打断了碎尸魔意犹未尽的遐思。

他不满地回过头看去，却看到随着稍稍迟一步的反应，两匹马匹拖着的新的一辆马车，缓缓地转过了街角。

“……我原谅你了。”男人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作为打搅到我的代价，请你们去死。”

随着马车外的护卫的喊叫声，马车里肥胖的男人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喊什么喊，出了什么事吗？”

秃顶的丑陋脑袋探出门外，但是随之，他却发出了惊恐的惨叫，他想要缩回脑袋，却被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而退不回来。

正沉浸在悲伤中的绮萝反应慢了一拍，才意识到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看着肥胖男人胡乱蹬踏的双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喂，肥猪。”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沙哑，低沉，像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听起来此时他的心情却相当不错，“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类都有一颗心脏是上天所赐，但是我们还要彼此杀戮吗？”

男人口中的肥猪因为某种惊恐，连话语都说不出来，麻痹的喉咙里只发出了无意义的惨叫。

“哗”地一声，车厢里，从肥猪的颤抖的双腿间水渍四溢，腥臭也随之四处蔓延开来。

但是听起来，男人也并不期待肥猪的回答，他自言自语地兴奋无比地宣告了自己的答案——

“战乱持续终年依然不得停息的真相，原来真的很简单——那就是我们正是在为了诸神而战啊！”

“嗙！”在绮萝的眼中，眼前的一切都因为无法理解而缓慢了下来。

从无头的肥胖身躯中喷涌着雪花，四肢不断痉挛的尸体“碰”地一下摔倒在马车的车厢木板上。

“南岭的异端！你们都该去死！你们这些肮脏的存在！亵渎了诸神给予你们的人心！“

男人狂笑着，一斧头劈在车厢的门扉上，四名护卫与马夫的尸体倒在他身边，而一只秃顶的丑陋脑袋在他的皮靴旁滴溜打转，因为惊恐而睁大了的眼珠还在不住地痉挛。

男人一脚踩碎了那跟抽象派画作一样扭曲丑陋的脑袋，他低下头，看了看车厢：“唷……没想到车里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姐……真是美丽的深色长发啊……”

面色惨白的绮萝死死地捂着嘴，看到杀人魔注意到了自己，绮萝不再犹豫，一把拧下另一边车门的握把，猛地跳了出去。

然而，双脚在落地的一瞬间，却瞬间软了下去，绮萝一脚跪倒在了雪堆上。

“唔！——”一脚踏空，脚踝处强烈的刺痛让她说不出话来，绮萝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回过头看去，却无比战栗地发现，那名浑身都在滴血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

滴落的血液肯定不会是他自己的血液。

寒冷的天气下，男人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因为热量而不断蒸腾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让人仅仅是嗅到就喉咙发痒，跃跃欲呕。

“混蛋！别靠近我！”

绮萝勉强站起来，跌跌冲冲地没走了几步就重新摔倒在了地上。

绮萝已经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什么——除了那个碎尸杀人魔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内心中已经吓得快哭了，但是凭着几丝小姓子，她还能色厉内荏地骂出来，她想逃，她还不想死。

即使跟苏佐已经没什么可能了，但是她依然不想死。

已经约定好了，三年之后回去见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啊！

“啊啊啊啊啊啊！”

腿上绽裂开的肌肉让绮萝惨叫了起来。

即使内心中的求生**再高，但是她依旧只是个普通的弱小女子，如果能从杀人魔的手中逃出升天，她早就不在诺兰姬迩了——那样的她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进入到那里。

眼泪再次从绮萝的双瞳中流出：“可恶……诸神啊……我好恨你们……”

“你们从来就没给我过哪怕一次希望……”

“噗！”鲜血与内脏的碎末从绮萝的口中吐出，被男人的左脚重重地踏在了背部，破碎的肋骨撕碎了她的内脏。

沾满了鲜血的纤细双手挣扎着，高高地举向天空。

猩红的斧头悠然地举起，然后挥落。

当在附近巡逻的维洁儿带着她的小队赶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一整个街道都化作了血海，鸦之金锁的护卫，普通的路人，乞丐，娼记，甚至还包括两只在维洁儿之前赶过来的治安官巡逻小组。

亡魂化作白雾，在空气中哀嚎，空气扭曲，尸块横陈，怨毒与忿恨化作白烟，哭号着缠绕在黑衣的高大男人身上，却无法撼动那恐怖的躯体哪怕分毫。

他劈砍着脚下女孩的双腿，口中甚至还在唱着歌谣。

“吾知吾战而为神，

吾信其义，

当黑如夜罩落天地，

血之红将于吾躯中沸腾，

圣银吾心，剑之所至，神之仇敌尽皆斩杀。”

注意到维洁儿等人的到来，男人拄着手中的战斧，看不出他笼罩在面罩下的面容，但是维洁儿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笑意：“赶着送来的新的祭品吗……”

看着化作地狱的街道，此时在维洁儿的心中沸腾着的，全部都是愤怒，但是她还维持着最后的冷静，向身边的下属发出了最后的命令：“第十七巡逻队在此听令！”

“吾等皆在！”能通过治安所那艰苦卓越的训练与选拔考试，每一名治安官都是真正的汉子，论天赋与战斗力或许他们全部加起来都不如维洁儿一个，但是面对着如此的惨状与战友被害的场景，他们中没有人想要退却。

他们信任着自己的队长，知晓着她的强大，只要能抓住这个杀人恶魔，他们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为维洁儿搭起通向胜利的桥梁！

然而维洁儿的命令却让他们匪夷所思——

“去教会！把消息告诉教会的克奈汀修女长！越快越好！”

“我来拖住他！快点！我没把握坚持多长时间！”

“走啊！别愣着！给我跑起来！快跑！”

他们面面相觑着，直到看到维洁儿脸颊一侧滴下来的冷汗，才真的相信了维洁儿的说法。

等到身边的3名下属飞奔着离开，维洁儿才松了口气，面色严峻地，重新面对起眼前的碎尸魔。

幼龙学院出身的她虽然与人生死相搏的经验不多，但是对于战斗却再熟悉不过，“不要让愤怒扰乱了你的剑！”

幼龙学院的每一位剑术教官都会把这句话教给他们的学生。

纵使心中再如何愤怒，将昆契尔从腰间拔出来后，维洁儿指向碎尸魔的剑尖却依旧稳稳当当，毫无颤抖。

整个过程中，碎尸魔都停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看到维洁儿准备好，他才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是什么东西让你决定派他们去求救？其他的治安官可是毫不犹豫地就扑了过来哦？看起来你能伤到我并不是个意外。”

“……”

维洁儿抬起手中的剑，沉默了一会，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任务是拖延时间，这才开口回答道。

“《我相信你是为神而战》……”

“七镇叛乱之前，在帝[***]队服役的士兵间，这是首流传甚广的军歌。”

“我相信你是为神而战，而你相信这是正确的……当我们的孩子都睡着时，我想到了我们敌人的家人，他们爱着他们的孩子，这点跟我们一样……我们都有一颗心脏是神所赐，而在这世界上唯一值得为之战斗的是爱……”

随着话语，维洁儿将歌曲中关键的歌词婉婉道来，但是很明显，跟碎尸魔所唱的歌句相比，这首歌原本的歌词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一首有些忧伤的歌谣，述说在帝国内战时，两方交战者信仰着共同的神明，爱着各自的家人，却必须剑刃相交的无奈情感。”

“但是，自从七镇叛乱之后，这首歌就成了禁歌，严禁军队中的任何人传唱……”

维洁儿抬起头，看着碎尸魔，语气缓慢，但毫无起伏地道出了这个原因——

“因为这首有些反战味道的歌曲，经过一名名不经传的浸礼会神父的修改，已经变成了恶魔的歌谣。”

ps：一个大概不是太好的消息，对于读者们而言……

看起来，手游那边有戏，基本可以确定要签合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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