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远征 第四十八章/走向真正终结的序曲（上）

碎尸魔案告破了！

但是还不等人们从惊愕中醒来，感到高兴与安心，就突然有新的消息传来。

前文宁区治安所治安长克伦威尔・柯基，在被捕当天晚上就越狱逃亡成功，现在正被全城通缉中。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狼雪就想到了苏佐。

她当然听说了那件骇人听闻的城内屠杀案，也亲眼看到那名跟苏佐关系非常亲密的娼记，蹬上了传闻中被卷入了事件的黑色马车。

从事件发生以来，苏佐就再没来找过她，这让狼雪不禁担忧起他的情况起来。当然，她并不是担心苏佐就会从此不别而去，而是说，生怕苏佐心情激动之下，会亲自跑去追杀克伦威尔。

克伦威尔很强，狼雪只需要远远地看一眼就明白了，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血腥气，而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而苏佐会去杀了他，对此狼雪也毫不犹豫。虽然在狼雪的面前，苏佐总是一副轻松开朗的样子，但是狼雪知道，能在文宁区正常地生活下来的苏佐――是一个足够狠的人。

对敌人狠，对陌生人狠，对自己更狠，从灰枝交易所事件以来，狼雪就一直注视着苏佐，所以她很清楚苏佐隐藏起来的另一面――苏佐的狠厉，不是是像混混一样流露于外的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是一种隐藏在骨子里的感觉。

或许换用道貌岸然的话来说，那叫果敢勇断，不为外物所动，不为外情所扰，但是从小生活在文宁区的狼雪不管那么多。在她的印象里，在文宁区，凡是不够狠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活得很悲惨。苏佐没死，活得还很开心，所以说，他足够狠。

无论是救助狼雪这个杀人魔，在碎尸魔徵兆初现的夜里独自一人抱着药箱，拖着尸体穿梭在街道上；还是为了能从某个人那里学习魔法，而不惜身怀巨款，独自一人闯进交易所，火中取栗；哪怕是苏佐不愿意多提的真理之翼事件，狼雪光是从他身上留下的那个迟迟不愈的暗疾，以及进入通常只接受女姓的祈心修会的事情，也足以想象，在那次事件中，苏佐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才能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克奈汀大神官圣颜动容。

如果不够狠，不够对自己，对其他人狠，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但是光有狠厉，却依然不够，只有狠厉的话，确实是可以在文宁区活下去了，但是那也只会变得跟狼雪一样，孤零零的一人，或者像是那些人类混混帮派那样，聚在一起，拉帮结伙耍勇斗狠。

除了狠厉，苏佐身上还有某些狼雪所没有的品质，正是因为这样的品质，所以文宁区里的很多优秀的人，才会因此聚在他的身边，其中也包括了狼雪自己。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品质的存在，狼雪才分外清楚，身边的人被伤害了之后，这样的苏佐会选择怎么做。因为现在的她，已经可以通过自己想清楚了――假若受到伤害的是苏佐，狼雪自己也会感到跟苏佐同样的心情，做出跟苏佐同样的决定。

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碎・尸・魔！

抬起头，看着诺兰姬迩那门庭冷落的大门，狼雪似乎能从那栋充满了死寂的建筑中，听到苏佐内心深处那愤怒的呐喊。

沉默的诺兰姬迩戒备深严，但是这对于狼雪而言却并不算什么，强如伽尔特这类的鸦之金锁中的强者，大多都已经全城出动，搜捕克伦威尔去了，剩下的小猫两三只中阶剑士，连狼雪的存在都无法发现。

苏佐经常出入的后门关得死死，小步快跑地通过哨兵的视线死角，一个纵跃翻身上楼，从二楼的窗户翻进了建筑里。

跟在几个衣着光鲜的娼记后面，来到了娼记住宿区。平时，这里既是娼记们睡觉的地方，又是她们工作的地方，不过此时正是白天，很多房间房门都敞开着，里面却完全没有人在。

狼雪从一间无人房间的衣柜里随便扒了套衣服，换下了原本不起眼的灰色破布袍。换上了娼记的衣服，再取下围巾，以狼雪那洁净无垢的美丽容颜，即使大大方方地走在娼馆走廊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换了身行动方便的衣服之后，狼雪找人的速度也变快了起来，她甚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抓住了两个年轻的招待问了情况，把他们弄得满脸通红，遐想连连之后，施施然地优柔而去。

因为问路的原因，狼雪没有走多少弯路，就直接奔着娼馆二楼的独居室而去了。那里住着诺兰姬迩里人气较高的娼记，平时用来接待尊贵的客人。而现在其中的一间房间，已经成了原艺名绮萝的辛希亚・高德弗利的专用病房，而狼雪所要找的“黑发黑眼，身高1米2左右，短直发的男孩”，现在就跟她共同住在这间房间里，照顾着她的一切“起居”。

当狼雪找到苏佐的时候，他正坐在绮萝的床头前，帮她削水果。看到狼雪推门走进来，苏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多少惊讶。

“要不要吃苹果？”就像是往曰一样，苏佐跟狼雪打着招呼。

既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惊讶，也没有因为她略显暴露的衣着而感到异样――也就是说，正是因为苏佐表现得太过冷静，狼雪反而感到了点点不适与异常。

房间里显得很凌乱，除了一些属于房间原主人的，一看上去就很有少女气息的物品之外，还堆满了一大堆一看就知道原不属于这个房间的零碎物品。

粉色系布锦簇拥的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不搭调的破旧木板桌，肮脏的桌面上搁满了各色成分不知的玻璃瓶装的粉末，地面上随处丢着切成一段段的短钢管，断掉的弹簧与齿轮四处散乱着，与缎带绸锦混在一起，分外刺眼。

狼雪拖着有些碍事的裙摆，缓缓走到床榻前。俯身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少女。相比之狼雪最初看到她时的样子，卸去的妆容的她此时看起来清丽无比，苍白的面孔与毫无血色的嘴唇在深紫色的发丝簇拥下，如最美丽的睡美人般，惹人怜爱。

“她……还活着。”狼雪将手指轻轻地触过绮萝，或者说辛希亚的苍白脸颊，触手的温热感觉，让她确认了她的生死。

“嗯啊……”苏佐静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施展法术，把手中削好的苹果一样水果打成了糊状，“只是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看着苏佐端着木碗，侧坐在床上，扶起紫发的睡美人，一点一点给她喂着水果糊，狼雪只觉得心脏压抑得几乎说不上话来。

狼雪咬了咬牙，她几乎从来没为自己而感到过痛苦，但是现在她却因为苏佐，第一次品尝到了这说不上令人欣喜的感受：“你……最近还好吧……”

“……”苏佐沉默着，直到把碗放下，擦了擦绮萝嘴角不小心沾上去的果糊，然后才说道，“大概算不上好，但是也说不上坏。”

苏佐扶着绮萝，让她重新躺下：“正如你所见，我没死，所以大概说不上坏，但是现在的我很不开心，所以大概也说不上好。”

“你也看到了，我最近很忙，没有去找你，所以，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处理好绮萝的事情，苏佐正了正神色，以端正的态度面对着狼雪。

“……”狼雪沉默着，站在苏佐面前，皓白如雪的胸口轻轻起伏了一下，她终于开口了，“不要……不要去找克伦威尔复仇……”

“复仇……吗。”苏佐咀嚼了下这个词汇，然后神情似乎真的有些不解，“为什么狼雪你觉得我会去找克伦威尔复仇呢？先不管他跟我有没有仇，他那么强，我怎么会傻到去找他送死？”

狼雪可不会轻易相信苏佐的话语，湖绿色的双瞳紧紧地盯着苏佐，长长的睫毛一眨也不眨：“你会去……你绝对会去……所以求求你了……别去……千万别去……会死掉的……”

听着狼雪前后矛盾的话语，苏佐晒然一笑：“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傻。”

苏佐侧着头，用食指轻轻捻了下眼角：“虽然常言道，君子复仇十年不晚，但是说实话，十年复仇这种东西，没有意义。复仇这玩意，如果你真的花了漫长的时间去完成它，那么你最终只会发觉，你既没能从仇人那里得到什么，也不能对心爱的人做到什么弥补。恩怨情仇，拖到最后，总免不了一场空。所以放心好了，别担心我，我没那么傻。”

看着苏佐的眼睛，狼雪总算点了点头，她看出来了，这确实是苏佐的真心话：“那么这样就好――”

“但是请你记住：因为她的事情，所以你感到了伤心。但是如果你死了，会有更多的人感到伤心。所以你要答应我，你绝对不能去找克伦威尔……”

探出身子，狼雪向苏佐伸出手：“约定好了，绝对不会去复仇。”

静静地听着狼雪的话，苏佐不禁有些感慨，一开始连人心都不怎么明白的狼雪，如今却也能说出这样一番洞察人心，情理分明的话语了。

他伸出了手，跟狼雪勾了勾手：“约定好了，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克伦威尔复仇。”

ps：咳咳，应该没人会觉得昨天那样就真的算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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