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行天下 第十三章：以力证之

地底三层最深处，霸王扯着面色发青的青子直接跳了下去。

这种地底三层最深处被地底三层的异族们称呼为深渊，在整个地底三层中到处都有分布，是连地底三层异族，乃至是异族中的霸者种族都谈之色变的天灾之地。

这样的无底深坑中，时不时会从里面冒出来极为恐怖的生物或者存在，这些生物或者存在有的强大无匹，直逼暴级巅峰等级生物，也有的生物和存在并不强大，但是极其恐怖，有寄生类型的生物，有剧毒类型的存在，也有更类似于虚幻的怨灵之类的东西，总而言之，这深渊的产出在地底三层就是种种天灾，那怕是地底三层的霸者种族都可能毁在这种天灾中。

对于这种无底的深渊巨坑，青子也知晓，在青家的记录中有所提及，据说在远古时代最强盛时期，整个地底三层都是远古时代的殖民地，是物资的产出场所，那时就有远古时代的队伍探索过这种深渊巨坑，但是结果却是全部有去无回，在青家的记录中，至少有不下于五位神相境强者消失在其中，这是连神相境都无法涉足的禁区，但是现在，霸王却直接拉着青子跳了下去。

那怕知晓这霸王是多么强大的存在，但是青子也吓得脸色都发青了，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比远古时代的神相境要强上多少，那怕他是青家族长，但是自远古时代最辉煌时，青家已经有太多曾经强大的功法秘技失落了，远古时代的神相境比现今的神相境，至少要强了一到两成左右，他最多是和远古辉煌时代的普通神相境相当罢了。

而在青家记录中，当初探索无底深渊的神相境中，可是有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那名神相境是当时整个远古社会都公认的强者，被认为只要不陨落，那几乎是必定成皇的绝世强者，但前提是不提前陨落，然后他探索了这无底深渊……

在跳入到这无底深渊之后，青子就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了，无边的黑暗侵蚀了他的视线，这绝不是正常的事情，他是神相境强者，是神灵，是不可能被任何情况遮蔽视线的，那怕是没有任何光线的纯黑暗中，他也可以看清楚一切，所以这情况是非常不正常的，而这也让他更加惊惶起来。

“……七海世界一开始是没有所谓地底三层的。”

这时，霸王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仿佛有着无穷的威能，让那周围冥冥之中的可怕渐渐消逝，也让青子慢慢镇定了下来。

“虽然有地底空洞，但那是地质问题，并非是类似地底三层这样的世界，事实上，稍有科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地底三层这样的环境结构不自然，更别提地底三层已经变成一个独立的生物圈了。”霸王的声音继续响道。

“改变发生在远古时代之初，那时候第二代人类统一政府才成立没多久，天下太平，可以用一句久战思安来形容，那数百年间都是发展民生，但那时候太古时代大破灭的余波其实还并没有结束，多亏了白家一族以及跟随他们的战斗民族军团，那是太古时代最后一只军团，力战大破灭余波的外来存在，直到将整个军团的精华都损失在其中，这才保得了七海世界数百年的平安，也让远古时代有了最为重要的发展时期。”

“但是，数百年的安稳，不但是发展了民生，也同时养出了倦怠与软弱，在看到了战斗军团的惨状后，那时的人不但没有同仇敌忾，反倒是开始了妥协之路，明明大破灭已经结束，留在七海世界的等级生物都是无根之木，那怕不敢正面对阵，只要能够拖延下去，它们也是迟早灭亡的份，但这个时候的人类却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那时的人们，高喊着什么自由啊，人性啊，普世价值观啊，善待万物啊之类的言语，居然开始接纳留在七海世界的外来等级生物，至少是其中有着智慧的那一群，那时的社会价值观是所谓的‘转型正义’与‘种族大和解’，从那时候开始，七海世界的远古时代统一政府开始了一段名为大种族统一政策的绥靖政策执行时期，甚至那时候还将三分之二的白海，二分之一的黑海，以及几乎整个澄海都交给等级生物群体来居住和繁衍，一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戏就此拉开帷幕。”

说这些话时，霸王的语气里有着浓烈不化的讽刺，他继续说道：“那时的人们，甚至开始反思作为人类的‘原罪’，更有大批社会精英们吼叫出是人类欠了这个多元宇宙的，人类生而就有罪，所以要为这个多元宇宙赎罪的话语来，听一听吧，那时的人类老祖宗们，居然认为生下来的婴儿都有罪，要卖儿卖女卖自己的去赎罪，而且一代不够，最好是五六七**十，乃至无数代的赎罪下去才好，哈哈哈……”

“这还不够，眼看着等级生物群繁衍下去，在那些极少的智慧等级生物的约束下，也是在大道的压制下，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大破灭的旧事，那时候的社会精英们欢欣鼓舞，居然产生了与外界天道联络，共同开启新纪元的想法，而且不光是这么想，他们居然还真的开始派出人员出去，真的开始去做了，于是……才有了一位英豪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并且也让那时候差点又一次被灭族，而且再没有太古时代最后一只军团精华阻挡的人类，真正的痛入骨髓，真正的开始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而不息的行事风格，也才真正有了远古时代的辉煌开端。”

说到这里，霸王的声音停顿了下来，而在青子感官中，那周围无穷无尽的阴冷又一次围了上来，所以他忍不住就先开口道：“所以，这地底三层就是那位英豪开辟出来容纳等级生物后裔的地方吗？”

“也对，也不对，与其说是容纳，倒不如说是监狱更合适一些……那位英豪终究是受了那个时代的思想影响，总还有一些奢望，所以才有了这地底三层，却也是不得不有……那个时代的精英们，打着那愚蠢的‘正义’想法，开门揖盗的跑去邀请天道进入七海世界，只是那时候大破灭才结束，天道本身也是虚弱，再加上黄昏攻得急，天道也没可能有多余的力量来进入大道守护的七海，那怕大道守护已经开始消散，它也做不到，所以它给出了一颗种子，而那时候愚蠢的祖先们，他们在七海世界种下了这颗种子……”

说到这里，霸王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回忆和沉思中，好半天后才继续说道：“这是一颗天道凝聚出来的种子，并不是权柄，而是一个通道，是一个将罪孽融入到七海世界的通道，这些罪孽继承自前古时代，也即是上一个纪元，而七海世界其实就是这个纪元和上一个纪元的结合，所以罪孽在这颗种子的引导下，与七海世界产生了奇妙的变化，侵染……开始了……”

“你们看到的等级生物都是各种怪异，各种恐怖，各种疯狂，但论事实来说，它们其实算得上是这个纪元的亲生子，是天道的嫡亲，是多元宇宙本能诞生的第一代神灵与大能，它们其实本质上是最为辉煌与仁慈的存在，因为从理论上来说，它们是这个多元宇宙的守护神，以及诸多创世神，有着大智慧大慈悲，最终它们都会合身化天道，化为多元宇宙中各个重要节点的支撑，但是你们所看到的等级生物，像怪物更多过像神灵，一个个狰狞恐怖，更仿佛污染源一样，凡人看到甚至都可能变异。”

“他们就是因为原罪而被侵染，而随着原罪侵入七海世界，甚至与部分的大道结合，这种侵染则是以整个七海世界为核心开始，各地出现了所谓的污染之地，更有大量生物，包括人类在内魔化，腐化，堕落化，化为了怪物一样的生命体，从下到上，从地底到地面，层层叠叠，整个七海世界都有腐化的危险。”

“那时，就有英豪在最危难关头趁势而起，其名绝世天罡，力挽狂澜于既倒，扶之大厦于将倾，终结了这次的大破灭，但是天道的种子却不是他所能够摧毁，虽然只是种子，力量并不强大，但是层次太高，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这东西几乎相当于反人类大宪章，所以那怕是那位英豪也没法将其破坏，要知道在那时可是没有皇与帝的，想要从权柄层次去破坏它根本就没可能做到，再加上这位英豪心里还有些奢望，所以到最后，他只能够舍身成仁，将这一切封在了地底三层，而他也留下了希望，那个希望就在地心之中。”

说到这里，青子激动，或者说感动得浑身都在颤栗，并不是为这个故事里的英豪而感动，而是为知晓这份秘辛而激动，这是连青家都没有记录下的真正秘辛，也就只有类似霸王这样站在最顶点的存在，而且领袖了一个时代的人才可能知晓，他虽然无能，但好歹也是青家族人，这种获得秘辛的执念他不可能没有。

“那王的此行，就是打算启动这个希望吗？”青子好奇的问道。

“不……恰恰相反，我此去是毁灭这个希望，或者说……终结这个希望更合适一些。”不知道为什么，霸王的声音似乎带着落寞，让本来打算继续问下去的青子只能够闭上了嘴巴。

这无比漆黑中根本无法计时，或者说在这里面连时空都不存在，那怕是神相境在其中都只能够感觉到凝滞，就如同被冻结在这漆黑琥珀中的虫子一样，渐渐的，青子感觉到了麻木，他想沉睡在这黑暗中……

“拔山！”

一声炸响，巨大的声浪轰鸣四方，因为声音实在是太过巨大，以至于身处中心点的青子反倒是没听到什么，他眼前的漆黑猛的裂开，露出了一片平原花海，而从宏观上来看，二人跳入的那个无底巨坑下，巨大的力量化为波动和声浪，初始仿佛还只是一朵蘑菇云，但是在那之后这股力量产生了质变，蕴藏在其中的暗劲一波接着一波，仿佛化为了连绵不绝的高山峻岭，野蛮的直接碾压向了四周，若是视线再度扩大，这巨大的力量直接撕裂了地底三层与地底二层的绝世天罡大层，然后冲向了地底一层，再来是地面，最终，这股巨大的力量将已经毁灭了的澄海三分之一都席卷在了其中……

“王有大能，可力拔山兮。”

“王有大能，可扯地掷天。”

“力拔山兮气盖世。”

“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青子看到了霸王，他呈现出了一种单手拔出姿态，虽然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姿态，但是青子却感觉到了其中迎面而来的巨大威胁，那是一种碰到就死的强烈预感，莫名的，青子脑海里闪现出这几句少少的记录霸王之姿的历史记录文，而这其中其实一共蕴藏了霸王绝强姿态的五招，是霸王霸天绝地，强绝古今的证明，而在这时，他亲眼看到了其中的第一招……

这片花海并不大，很难以想象，在这恐怖深渊巨坑的底部居然是一片花海，方圆只有上千平方米，很普通很平凡的太阳花的花海，是七海世界地表很普通的一种野花。

在这花海中央，坐着一个闭目少年，这个少年看起来瘦弱瘦小，就如同邻家极平凡的初中学生那样，初看似乎就是如此，但是当青子细看时，他看到了一头猛虎，不，一头绝世猛兽，气吞山河，绝世无双，一瞬间的凝视，居然让青子连退数步。

“王，这是！？”青子惊疑不定的问道，因为他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这少年……是尸体。

“啊，这是尸体，没错……绝世天罡的尸体，曾经远古之初，那位守护了人类，留下了希望的英豪的尸体。”

霸王说道，接着他向这尸体走了去，待到他走到这尸体面前时，直接盘膝坐了下来，同时对青子说道：“我要入梦了，与他对质，以证吾道，若是能说服他自然最好，若是不能……”

青子立刻说道：“等等，王，他不是死了吗？不是尸体了吗？您要去和谁对质？？”

“思想……思想是不会死的。”霸王笑了一下，接着就闭上了眼睛，同时他说道：“我要七日与其证道，道理，我的道理，他的道理……”

青子再问道：“王，道理是彼之英雄，我之敌寇，若是彼此坚持，那就绝对无法说服对方啊，您此去要多久？万一无法说服怎么办？”

“七日，我会与其证道七日，若是无法说服……”

霸王睁开了双眼，又再度闭上，他说道：“若是言语无用，那么……”

“我会以力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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